今年是陈云同志诞辰120周年。陈云同志一生坚持学习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习毛泽东思想，在长期的革命建设实践中总结出辩证唯物主义的著名论断——“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十五字诀”是陈云同志对毛泽东思想精髓深刻体会的结晶，是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丰富内涵的具体呈现，是贯彻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创造性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中国化的重要成果。
“十五字诀”的提出和发展
“十五字诀”是陈云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特别是毛泽东哲学著作的心得体会。延安时期，陈云同志曾向毛泽东请教如何避免思想方法上的片面性，真正做到实事求是。毛泽东三次教导陈云同志学习哲学，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观察、分析和解决中国现实问题。这极大地激发了陈云同志学习哲学的兴趣和热情，为“十五字诀”的提出奠定了思想基础。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陈云同志组织和带领中组部机关干部，从1938年开始连续5年集中系统学习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特别是学习毛泽东哲学著作，研读毛泽东起草的重要电报。在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特别是毛泽东哲学著作的过程中，陈云同志提出运用“交换、比较、反复”的方法可以帮助我们更全面地认识了解客观事物，解决思想方法片面性的问题。1947年在中共中央辽东分局工作会议上，陈云在分析怎样才能少犯错误时，结合中国革命实际阐述了“交换、比较、反复”的内涵，要求站在无产阶级立场，贯彻落实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面认识客观事物，避免认识上的片面性，做出比较正确的决策。
社会主义建设时期，1957年在主持中共商业部党组会议上，陈云同志提出“一个人看问题总是有局限性。集体讨论、大家交换意见，是达到全面认识的重要方法”，“对于各种意见要进行比较。所有正确的分析，都是经过比较的”，“人们认识事物，往往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需要一个反复的过程”，进一步阐释了“交换、比较、反复”的内涵。1962年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陕西省全体干部会议上，陈云同志在《怎样使我们的认识更正确些》中提出科学的方法就是“交换、比较、反复”，要求领导干部一定要虚心听取不同意见，养成耐心听取不同意见的良好习惯。
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1978年在中央工作会议东北组发言中，陈云同志提出坚持实事求是首先要弄清事实，“为了弄清事实，我把它概括为六个字，就是：交换、比较、反复。”陈云同志特别强调，是否坚持实事求是的革命作风，是区别真假马克思主义、真假毛泽东思想的根本标志之一。1990年在同浙江省党政军负责同志谈话中，陈云同志完整提出“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全面系统阐述了“十五字诀”的内涵意义和工作要求，总结指出“这十五个字，前九个字是唯物论，后六个字是辩证法，总结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
“十五字诀”的内涵要义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是唯物主义的科学表述，表明了共产党人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坚持唯物主义的根本立场。
“不唯上”，不是指上级的决议、指示等不执行、不落实，而是领会上级决议指示精神的基础上，结合本单位本地区本部门具体实践贯彻落实。“不唯上”反对的是照搬上级，制定的政策“上下一般粗”。“不唯上”要求在深刻理解上级决议指示精神的基础上，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将上级决议指示精神与本单位本地区本部门实际结合起来。针对贯彻执行中的新情况新问题，按照组织程序向上级汇报。
“不唯书”，不是指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不读，党的文件不学，而是要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精髓，学会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中国现实问题。“不唯书”反对的是教条主义和本本主义，反对把马克思主义理论教条化、神圣化、绝对化。“不唯书”要求学习理论一定要联系实际，在认真领会理论精神实质的前提下，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用正确的理论来指导实践。
“只唯实”就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观察、分析和解决问题。“只唯实”强调的是人们的主观认识要经过实践的检验，坚持主观与客观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反对任何形式的唯心主义，反对机械唯物主义，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交换、比较、反复”是辩证法的科学表述，是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具体化，是领导干部进行科学决策的重要指导原则。
“交换”就是交换正反两方面的意见，以求全面地了解客观事物。行动主体认识客观事物总是有局限性，容易产生片面性。要想全面了解外部事物，必须听取不同意见，多与其他主体交换意见，使自己的认识更加完整。交换既是认识客观事物的方法，也是认识客观事物的过程，通过交换，本来片面的看法逐渐全面起来，本来模糊的认识逐渐清晰起来，本来存在分歧的观点逐渐趋向统一。交换过程不仅要听取正面的意见，更要重视反面的意见。对于反面意见正确的部分，要注意吸收，补充我们对客观事物认识的不足，对于反面意见错误的部分，要批驳，批驳得越彻底，越能加深我们对事物的正确认识，形成更加统一的集体意志。
“比较”就是在研究问题、制定政策的过程中，对各种方案、各种意见进行比较，使我们更清楚地认识事物的性质和事物的发展程度。如果说，“交换”指向的是事物认识的全面性，“比较”指向的就是事物认识的准确度。“比较”不仅要横向比较，还要纵向比较，多方面进行比较，把情况弄得更清楚，判断得更准确。
“反复”就是决定问题不要太匆忙，留一个反复考虑的时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认识事物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反复的过程，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要经过实践不断修正。“反复”不仅是认识逐渐升华的过程，也是实践深化的过程。凡是被实践检验正确的，就要坚持和发展，如果被实践证明是错误的，就要立即修正。
践行“十五字诀”，做好调查研究
怎样在“只唯实”的基础上通过“交换、比较、反复”，真正贯彻好落实好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陈云同志认为，关键环节是调查研究。“讲实事求是，先要把‘实事’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什么事情也搞不好。”
毛泽东同志曾提出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陈云同志在毛泽东同志的教导下，非常重视调查研究工作。抗战时期，担任中央组织部部长的陈云为全面掌握华北地区基层党组织建设情况，同来延安的华北根据地9名支部书记交流，每个支部书记交流了三天时间，详细了解基层党组织建设情况，为抗战时期根据地支部建设提出了针对性建议。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陈云同志到家乡青浦调研农业农村工作，吃住在农民家里，上午开座谈会，下午到田间地头、农户家里调研，实地了解当时各项农业农村措施实际成效，真诚倾听农民对自留地、母猪公养私养等问题的看法意见。根据青浦调查写的《母猪也应该下放给农民私养》《种双季稻不如种蚕豆和单季稻》《按中央规定留足自留地》三份报告，对于调动农民积极性、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调查是为了解决问题，调查研究的时间越充足，客观情况掌握得越充分，决策制定得越科学，解决问题用的时间就越少。陈云同志用量化的方式对调查研究和讨论决策进行了比较分析，指出“领导机关制定政策，要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作调查研究工作，最后讨论作决定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就够了”。这种量化对比的方式，直观展现了通过调查研究弄清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地做好工作的关键作用。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调查研究，就是解决认识能力有限性与认识对象复杂性之间的矛盾，就是通过交换、比较、反复的实践检验和不断修正，使主观认识符合客观实际，使决策更民主、更科学、更正确。
陈云同志强调领导干部调查研究“一定要虚心”。我们认识的客观事物是复杂的，要想对复杂的客观事物了解得比较全面准确，就要善于听取各种意见，把意见集中起来对事物进行全景式的深度剖析，使得出的结论、做出的决定，经得起检验。
2015年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号召全党学习陈云同志实事求是的精神。在陈云同志诞辰120周年之际，重温陈云同志的“十五字诀”，更深切地体会到实事求是是陈云同志一贯的崇高品格。新时代新征程，全党要自觉弘扬实事求是精神，增强实事求是本领，经常、广泛、深入开展调查研究，把真实情况掌握得更多一些、把客观规律认识得更透一些，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打下扎实的工作基础。
（作者为华东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